11月5日,在2023工业软件生态大会上,华为联合数十家工具软件厂商,正式推出了硬件开发生产线CraftArts,它满足了当下硬件创新的全流程开发需求。
业界资深人士认为,这是继2022年华为云推出打通工业数据的底层平台iDME之后,在连接产业、深耕生态又一大动作,把伙伴企业研发的先进硬件开发工具“连点成线”。
工业软件赛道以前一直是西门子、SAP和达索等海外巨头的天下,随着新兴产业的突飞猛进,以及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新技术的涌现,工业软件正快速向新一代架构体系转变,因为智能制造、工业互联网最核心的部分就是工业软件。
对此,中国科协智能制造学会联合体智能制造研究所副所长林雪萍表示,如果将人工智能、制造业升级转型等概念一一剖析,最后所剩下的就是工业软件。因此,可以明确地说,工业软件在当今工业领域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
那么,中国的工业软件将如何突围呢?
在中国,工业软件走了一段弯路,国产工业软件“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因为大家都认为它只是一个软件,其实,此言差矣。所谓工业软件,其内核是工业,而非软件。在看似平静的冰山之下,是以众多工业学科的顶尖知识作为其软件基础。
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工业软件发展重点放在二维CAD软件上。CAE软件领域也出现了一个百花齐放的时期,这段时间涌现出中国科学院的飞箭、郑州机械所的紫瑞、大连理工大学的JFEX、中航发展研究中心的APOLANS、中国航空研究院的HAJIF等商业化和大企业自用软件。可以说那时工业软件的研发取得了非常积极的成果。
然而,正值工业软件需要进一步政策支持之际,形势发生了变化。
在“十二五”期间,中国的信息化发展重点转向了工业化和信息化的深度融合,对三维CAD软件等工业软件的研发资金投入逐渐减少。
在充分的市场竞争和缺乏政策支持的情况下,我国工业软件在过去的十几年中一直未能打破“产品竞争力不足——客户不满——缺乏迭代——产品进一步弱化”的循环。
直至2018年4月的中兴事件中,由于芯片禁运,美国电子CAD软件公司Cadence对中兴实施了软件禁运。Cadence公司的EDA软件主要用于芯片和多层电路板的设计。这一事件使人们开始意识到工业软件的至关重要性。
中国科协智能制造学会联合体智能制造研究所副所长林雪萍指出:“如果EDA软件被停用,芯片就无法进行按需设计和正常使用,它们只是一堆硅土而已。”
对此,智能研究院执行院长赵敏也指出,今天中国已经成为全球第一制造大国,拥有世界上最完整的工业体系,涵盖了41个工业大类、207个中类、666个小类。
然而,如果没有强大工业软件的支撑,中国制造业再庞大的规模和体量都不过是“行尸走肉”。因此,加强工业软件的自主研发和创新能力,是中国制造业实现转型升级的关键所在。
出于供应链安全考虑,上了实体清单的企业,亦或是各领域大型企业,普遍会选择至少一家国产厂商进入供应链备用名单,以对冲可能的风险。
“工业软件”成了频繁被提及的热词。工业软件的春天,好像真的来了。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尽管近期资本对工业软件展现出浓厚的兴趣,且自“十四五”以来,政策环境也大力支持工业软件的发展。然而,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中国工业软件若要实现重大突破,其重点领域在于工具级和底层组件。尽管国际上已有向平台级发展的趋势,但国内的发展路径仍需坚持以基础为起点,从底层寻求突破。
现在工业软件不但要能耐得住寂寞,而且还要经得起资本的诱惑。因为资本市场已经盯上了工业软件的发展。就如同互联网巨头涉足买菜团购行业引发小商贩不满,类似情况也存在于工业软件领域。资本大量涌入热门行业,导致工业软件低端市场竞争日益激烈,同时,其乱象频出。
比如,工业软件领域的新思科技和华大九天这两家EDA企业,分别经历了35年和超过40年的发展历程。相较于互联网公司的飞速发展,这两家工业软件企业的增长速度缓慢,每十年才能看到一个显著的进步。
然而,资本往往追求利益,鲜有人愿意等待长达十年之久。某知名机构投资人表示,他们只会投资那些在1-2年内能够推出产品的工业软件公司,而绝不会等待研发超过3年以上的公司。当慢赛道遇到快资本,矛盾冲突被放大,泡沫的副作用比其他赛道尤甚,可谓“乱象丛生”。
而随着资金投入的增加,工业软件低端市场迅速涌现出更多的竞争者,加剧了竞争的激烈程度。原本具有发展潜力的蓝海市场逐渐变得不再具有吸引力,红海市场则更加红海化。
与此同时,由于高端市场门槛过高,鲜有攻坚者能够涉足。在这个领域,基础研究的投入巨大,短时间内只有大量消耗而难以实现显著的产出。因此,只有具备充足资金的企业,才能进军真正需要攻坚的领域。
近一段时间内,“资本乱入”现象在工业互联网领域中展现出一种特殊的趋势。中国的工业互联网平台厂商面临着市场竞争压力,积极开发SaaS(软件服务)平台,并寻求与其他系统的联接,以增强自身的市场竞争力。
与此同时,国外的制造商和自动化厂商也担忧其技术被时代所淘汰,因此他们选择通过收购软件公司的方式,将自身的系统与其他软件公司进行联接,以提升自身的技术实力。可以说,在过去的5年中,联接他人与联接自身成为了中国和国外在工业互联网发展方面的最大区别。
赵敏指出,智能制造的关键在于现代信息通讯技术与制造技术的深度融合,而工业软件则是其中的核心技术。他强调,智能制造和工业互联网的核心内核实际上是工业软件。
现在很普遍的现象是,头部厂商如阿里、腾讯、华为等,通过政府渠道获取大量资金,开展工业互联网平台业务。然而,中标后他们仅承担最简单的任务,如提供通用性设施如服务器、云平台等。相反,他们将最具挑战性和价值的现场业务,像漏斗一样逐层分包给具备机器和现场经验的中小企业。
重要的是,这些企业也容易从项目上获得大笔资金,而真正干活的工业软件厂则只能吃到最小头的利润,这种大公司挤压小公司的现象,在工业互联网平台的项目中司空见惯。
因此,在工业互联网为我国工业软件带来诸多有利机遇的同时,我们也应该高度警觉其可能产生的利益抽离效应,并尽量确保工业软件厂商底层研发的收益。
那么国产工业软件究竟应该朝哪个方向突围呢?
对此,云道智造总经理屈凯峰指出,我国工业软件未能取得显著发展,可能涉及多方面的原因,包括政策、人才、资金和技术等。然而,他认为最根本的问题在于市场需求尚未得到充分激发。随着中国经济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尤其是外部势力持续加大倒逼力量,中国制造将更加注重质的提升,这必将为国产工业软件研发带来新的春天。
面对工业软件这种“用进废退”的特性,大企业应采取开放态度,积极分享自身的业务资源,让经过实力验证的软件企业参与进来,共同拓展业务领域。工业软件的价值在于实际应用,而大企业的丰富场景则是其最具价值的营养来源。
工业软件是用户用出来的,用则进,不用则废。而用户要真正介入,还要依赖工业软件的第三个特性:协同生态。好的软件,一定是有一群丰富的组件、插件、接口做配合,还有大量的模型库、参数库、物性库等。
只有通过不断的数据循环和更新,实现“数据——软件应用——反馈——更新数据”的飞轮效应,才能推动工业软件生态的良性发展。
近几年来,在线仿真平台逐渐崭露头角,诸多平台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例如,上海数巧的Simright云仿真平台、北京蓝威的EasyCAE云计算平台、北京云道智造、杭州远算科技的云格物平台,以及在压铸领域独树一帜的北京适创科技等。这些平台的兴起,反映了在线仿真这一新兴市场的蓬勃活力。在美国,也有诸如Welsim平台等,这些平台都致力于在在线领域打破传统软件巨头的垄断地位。
智能制造研究所副所长林雪萍认为,一方面在线平台无法盗版,可以较好地避开盗版问题;另一方面,其全新的架构设计和快速的服务响应更符合中小企业需求。建议鼓励在线仿真平台等工业软件的新业态、新模式发展,利用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新兴科技实现赶超。
当前,尽管面临着诸多困难,但一批在国内工业软件行业咬紧牙关持续坚持的企业已开始展现出勃勃生机。
例如,中望软件在CAD/CAM领域取得了良好的市场业绩,亚控科技在国内组态软件市场位列第一,通力公司在PLM领域展现出强大的系统集成能力,而索为系统、安世亚太、云道智造等企业在研发平台软件方面也取得了显著成效。
即便在竞争激烈的ERP、MES行业,北自所、兰光创新在军工、机械制造领域,上海上扬软件在半导体、太阳能光伏领域,深圳昱辰在服装等时尚业,面对国外品牌的激烈竞争,这些公司凭借其专业产品及优质服务,毫无畏惧地拓展市场,逐渐成为了各自领域的佼佼者。
工业软件并非一项全新崛起的技术,而是在历经30年的失落之后,如今迎来“重生”的契机,补回曾经的遗憾。工业软件赛道处在被风口催生的狂热中,但一直存在一个理性且冷静的声音。这种理性会将推动工业软件行业迈向更深入的落地探索时期,穿越波峰与波谷。
就像朴树唱的那首歌一样: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也见过人山人海
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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